如果说修行是解脱的的方法,一般的念佛是修行的一种,净土真宗的修行是没有行可修,因为这里是佛为我们完成了修行,把成果赠送到你面前让你接收。

听清楚南无阿弥陀佛的名义,在里面有你(南无)和佛(阿弥陀佛)微妙的关系存在,真正顶戴了这个关系 —‘被救与拯救’的关系后,你就会确实的打从心底‘南无’的归命慈父阿弥陀佛。

就同失散的儿子被慈父遥远的呼唤声所召唤,感应到而自然而然的忆念起慈父来......

Saturday, June 7, 2014

第二章 親鸞聖人其教法所示之救拔的世界

真実の救いの世界                                                      紅楳 英顕 謝添基          


第二章  親鸞聖人其教法所示之救拔的世界



        序文中我曾提到,親鸞聖人所推崇的世界是一種「真實的救拔世界」。或許會質疑我是憑甚麼證據給出這樣的結論,我的回答是,因為那是我被救拔的教法。有首歌(曉烏 敏作) 說道:「縱使十億人有十億位母親,對我而言,只有我的母親是最具母德的。」。儘管世界上有許多身為母親的人,其中也不乏有許多非常偉大的母親,但是對我(曉烏)而言,沒有人比生我育我的母親更有資格被稱為母親。宗教場合也是一樣,學習各種宗教,其中哪一種宗教最為殊勝,並不是用知性予以判斷的,重要的應該是以真正能夠讓自己自身被救拔的教法做為判斷的基準。我認為對於法然上人以及親鸞聖人也應該如此看待,對所有熱心的宗教家也都應該如此看待。
        在第一章的論述中,藉由對聖人御一生的釐清,對其教法也做了概觀性的述說,本章的論述重點則擬針對救拔問題,將聖人教法中最重要的三個特色予以揭櫫,也就是,第一項談他力救拔,第二項談肇始於現世的救拔,第三項談惡人之救拔。

第一項  他力救拔

        佛教是自今大約二五OO年前,由出生於印度釋迦族王子瞿曇悉達多 (佛陀<佛、覺悟者、釋尊>) 所開創的教理。佛陀深究解決人類苦惱之道,徹知苦惱的原因乃源於人類自我中心的任性心態 (煩惱),開顯之後完全從苦惱中獲得解放而成就為佛。其後,佛教在許多其他地區廣傳,儘管常常需要因應各地的風俗民情,卻從未改變其教理的本質。佛教經由中國、朝鮮半島於五三八年 (一說是五五二年) 傳到日本,之後,日本的佛教就發展出主張憑著自身能力精進修行以求開顯的自力佛教,以及強調信憑佛陀的救拔法力以得開顯的他力佛教等二大流別。第一章內所論及的親鸞聖人所邁進的救拔世界,就屬於他力佛教。
         從九歲開始到二十九歲為止的二十年間,聖人為了斷除自己自身心中那份自我中心的任性心態 (欲望、瞋恨、愚痴等所謂的三毒煩惱),而一心不亂地精進於修行。可是聖人最後醒覺到,不管再怎麼精進於修行,心中的煩惱卻一點也不見減少。這並不是說聖人對於修行毫不熱心,相反地,聖人是位非常認真,能深深地審視自己,不會故意找藉口搪塞欺騙自己,相當能夠自我反省的人,在聖人的著作中隨處見得到他提及自己是個罪業深重的人的說法。人們通常對別人的過錯予以嚴苛的指責,卻往往忽視了自身的錯誤,並以過度的寬容對待自己。聖人這一特質,真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人們或許有時候會不經意地察覺到至今不曾注意過的深重罪業。夏目漱石所撰著的小說中有一部名為《心》的作品,小說中的主人翁是位生於萬貫家產的獨生子,從小就被嬌生慣養著。不幸的是,在快滿二十歲之前,主人翁的雙親不幸同時染上傷寒症而相繼去世。之後,主人翁到東京的學校讀書,因為父母雙亡,只好依靠叔叔維生,而他叔叔也很熱心地接納了所有教養他的事。可是,當他拒絕了叔叔撮合其女兒(主人翁的表妹)與自己結婚一事時,至今為止視如生父的叔叔卻一百八十度地改變的對待他的態度,冷漠得像個外人。事實上,主人翁曾經信賴過的叔叔所企圖的是他的財產,這讓他產生了對他人不信任的心態。其後,主人翁跑到東京一戶住著母女兩人的家中寄宿,並且暗暗地喜歡上房東的女兒。後來,有一位主人翁的同鄉兼同學的年輕人也來寄宿,過沒多久,那位友人就向主人翁告白說他非常喜歡房東的女兒,喜歡得懊惱不已。巧的是,主人翁自己也非常喜歡房東的女兒,也是喜歡得懊惱不已,卻耍心機地沒有向友人明說,也沒跟房東母女傳達友人心儀其女兒的事,反過來卻自己直接向那母女表達想要連姻的意願,而事情也就很順利地發展著。也就是說,主人翁背叛了他的友人。等到主人翁與房東女兒確定要結婚時,事情被友人知道,於是那位友人就因而自殺了。這時候主人翁才意識到自己從不曾察覺到的深重罪惡,自己背叛友人的深重罪惡到事情發生後才恍然大悟。
        以上是小說《心》的故事情節,對於人們深重罪業的描述可說是相當細膩精準。可是,又有誰能咎責主人翁的罪過呢?
    親鸞聖人是位懂得深深自我內省的人,所以他會為自己持有一份自我中心的心態而感到自己是個罪業深重的人,並且因而感到懊惱,也能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是無法單憑自己的能力就可開顯的。所以在他二十九歲時,才會捨棄自力之道而轉向他力之道。自力之道只能救拔那些對修行甚有成就的行者,他力之道則是一種連罪惡深重的人、成就不了修行的人、善人、惡人、老人、年輕人、男人、女人、僧侶,乃至一般人,也都一律平等地藉由佛力而予以救拔的教法。
       聖人之所以選擇婚姻生活,是為了彰顯他的教法乃是他力教法,同時也是所有眾生都能平等獲得救拔的教法。

第二項  肇始於現世的救拔

        親鸞聖人非常強烈地主張佛陀的救拔是肇始於現世的。有關聖人所開示肇始於現世的救拔的法語相當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見於《歎異抄.第一》中所開示的:
        若欲藉彌之陀誓願其不可思議所助以得往生,唯需婉約懇願,深信以念佛,而該思念興起時,當即預涵攝取不捨之利益。
也就是說,我等眾生是被阿彌陀佛其所宣弘救取一切眾生以成佛之誓願所救拔,而能確實地往生淨土以至開顯而得成佛,能對此一觀念由衷深信,為此感到無比欣喜及感戴,而生起念佛之心時,當下就能被攝入阿彌陀佛的救拔光環之中,並且獲得不被捨棄的甚大利益。我等眾生要能頂戴那份利益 (救拔),絕對不用非得等到死後不可。就是現在當下,活著的現世的現今就能獲得的。親鸞聖人所宣說的淨土真宗經常被誤解為是有關死後的教法,那真是錯得離譜的誤解。如果要批評親鸞聖人以前的淨土宗 (所闡述的不是在現世得悟,而是往生淨土<佛所在開顯之國度>之後才會開顯的教法)專談死後之事的話,倒也無可厚非,但是親鸞聖人的教法,其要旨與其說是救拔於未來(死後),毋寧說是救拔於現世,也就是要將救度的世界,在活著的現世中就能讓人有所知曉的教法。常常有人質疑說,死後究竟有沒有所謂的淨土,不前往走一趟又怎能知道呢?會說這樣的話的人,就表示他還是個不明白救度世界真相的人 (尚未擁有信心決定的人)。法然上人 (一一三三〜一二一二)、親鸞聖人 (一一七三〜一二六二)、蓮如上人 (一四一五〜一四九九)以及其他眾多篤信者們,之所以會深信任誰也沒見過的死後淨土,絕對不是因為他們身處天文科學不發達的時代,也不是因為他們都屬於無知的盲從信者,應該說是,他們在現世活著的現今當下就已經置身於獲得救拔的境地之中的緣故吧。這種觀念的建立,對於理解宗教上所謂救度的世界是非常重要的學養。
        第一章中提到,親鸞聖人在二十九歲時邁進救拔的世界,聖人對此事稱之為「現生住於正定聚之位」,又說「等同如來<佛>」。正定聚一詞早見於經典中,意思是說往生淨土之後所得的法益,往生淨土之後,成為決定可以成佛的悟道者的夥伴。但是聖人將它詮釋為現世的利益,在活著的此世,是無法斷除自我中心的煩惱心境的,不過,就帶著這份充滿著煩惱的心,也能在現世就成為可以決定成佛的悟道者的夥伴。目前還不是佛(得悟的人),卻因為已經具備決定成佛的身分,從這層意義上說來,也就可說是「等同如來」。宣說此一肇始於現世的救拔的聖人,無疑地是對當時非常受到重視的臨終來迎 (在生命結束的瞬間,佛陀會前來接引的意思。這時候就決定了是否能夠往生淨土的命運了。) 予以全盤否定了。既然說往生淨土,在邁進佛的救拔之中時 (信心決定之時) 就已經決定了一切,與臨終之事根本毫無相干。在聖人弘法之前,臨終來迎到底受到何等重視,可以從平安時代極盡容華於一世的藤原道長(九六六〜一O二七) 的生平故事中窺見得知。在《容華物語.鶴之林》一文中,對於道長即將臨終時拚命祈求來迎的情境有著非常詳盡的描述。
        聖人所強調的就是肇始於現世的救拔,在《歎異抄.第七》中提到:
        念佛者乃無礙之一道也
這是已經置身於救拔之中的人(念佛者)其人生的寫照。人生中少不了有形形色色的煩惱,但是在佛陀的浩瀚無比的救拔中,則不存在任何阻障,使得眾生可以堅強地活下去。甲斐和里子所作的和歌中吟詠道:
        也有岩石,也有木根,卻見潺潺的,潺潺的,清水不斷流。
如同不受岩石或木根等障礙物的阻撓,流水依舊潺潺地流著的景象,置身於救拔之中的人,不管在其人生中遭逢怎樣的障礙物,也都不受阻障,可以順意地過活下去。此外,常聽到有信仰者說「活著很好,死也不錯」,這是非常豁達的語詞,只有在宗教的救度世界中才能體得這樣的境地。活著期間,可以不受任何阻礙地生活著,也就是可以順暢地走在無礙的大道上,才能體得「活著很好」的境地。然而,凡生者必死,當面臨死亡到來的那一刻,如果也能置身於浩瀚無比的救拔,洋溢著欣喜與安穩的世界之中,那才真能體得「死也不錯」的境地。我認為,無論生或死,上述的境地才是能夠享受真正安穩的境地,也才是眞正幸福的境地。

第三項  惡人之救拔

       《歎異抄.第三》中提到:
        善人尚能往生,何況惡人。
這句話凸顯了惡人比善人更是佛陀 (阿彌陀佛) 所要救拔的對象,也是惡人正機教法的重點。近年來有人考證出類似這句話的說辭早在法然上人的弘法中已被提出,所以惡人正機的教法並不是原創於親鸞聖人,而應該說是出自法然上人。不過,就算「善人尚能往生,何況惡人」這句話肇始於法然上人,可是,有關惡人救濟的內涵,則法然上人親鸞聖人顯然有著相當程度的差異,親鸞聖人的教法可以說比起法然上人的顯得更具深度。再者,惡人正機這一語詞最早見於江戶時代被抄寫的《歎異抄.第三》的注釋中,是附在聖人所開示的惡人救濟的教法之中的。所以,我認為惡人正機的教法應該還是以聖人為始祖較為恰當。
        另外,又有人認為「善人尚能往生,何況惡人」這句話並不是出自聖人的著作中,而是出自其弟子唯円房所撰著的《歎異抄》,所以,惡人正機的教法或許不是出自聖人自己的想法。我認為這並不正確,因為在聖人的主要著作《教行信證.總序》中就提到:
        世雄之悲,正欲惠逆謗闡提。
也就是說,佛的大悲在於惠施救拔那些五逆 (殺父、殺母、殺聖者、傷佛身以致出血、破壞教團和諧)、謗法(毀謗佛法)、一闡提 (完全不具成佛可能性的人) 等等罪業最深重的眾生。又於《教行信證.信卷》中引用《涅槃經》所述,弒殺親生父親頻婆裟羅王而犯下五逆罪的阿闍世王,最後被佛陀救拔的典故,以強調罪惡深重者更是被阿彌陀佛本願所救拔的對象。
        強調惡人比善人更是被救拔的對象的惡人正機教法,如果對它做出錯誤的理解,那可就麻煩大了。更何況在這精神荒廢問題尤須予以重視的時代裏,如果它成為一種鼓勵做壞事的教法的話,無疑地那將只會危害社會。更理所當然的是,聖人自己也曾說過「就算有解藥,也不可沉迷上毒物」(《歎異抄.第十三》),認為教人做壞事是錯誤的行為,並且嚴格禁止其門徒犯下這樣的錯誤行為。不過,這裏所謂的惡,究竟是指甚麼而言的,則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說到惡,倒也是形形色色,殺人或竊盜等等會受法律制裁的是屬於法律性的惡,背離人道的行為則屬於道德性的惡,宗教式自我深省而有所自覺的惡則屬於宗教性的惡,聖人在此所謂的惡,指的是宗教性的惡。
       本文第一章親鸞聖人的御一生以及第二章第一項他力救拔當中都提到,聖人是位非常懂得深深自我反省的人。《歎異抄》第二章中也提到:
        我這任何修行都做不來的身軀,肯定只有地獄是我的住家。
意思是說,自己(親鸞)是個做不來修行的罪惡深重的人,罪惡最深重的人將來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地獄一處而已,我就是這種罪惡深重的人。在其他著作中也多處見得著聖人視自己為惡人的反省之語。《歎異抄.第三》中所提到「善人尚能往生,何況惡人」的惡人,未嘗不是聖人自指其身而說的。
        一般人在說「世上惡人真多」時,通常並不包括自己,說的是別人的事,但是,惡人正機教法中,聖人所說的惡人,指的卻不是別人,而是聖人自己。這一點是值得我們特別予以理解的。
        芥川龍之介 (一八九二〜一九二七) 的名著中有一本叫做《蜘蛛之絲》的小說,小說的主人翁名叫犍陀多,他活著的期間是個幹盡殺人放火偷人財物等壞事的男人,由於是這樣無惡不作的人,所以死後就墮入地獄了。不過,這壞蛋曾經做過唯一一次的善行,有一天,他走在茂密的森林中時看到了一隻小蜘蛛,若在平時,他可能就故意踩死那蜘蛛,可是那天他卻沒害死那小蜘蛛,反而幫它趕到安全的地方去逃生。基於這一樁善行,釋迦牟尼佛就考慮將他從地獄的底邊救拔出來,於是,釋迦牟尼佛就從所在的極樂 (淨土、佛國) 將一條纖細的蜘蛛絲垂降到犍陀多所墮入的地獄底邊。這時,犍陀多突然發覺到自己眼前有一條蜘蛛絲從遙遠的上方垂降下來,他當時就想到,如果沿著這蜘蛛絲往上爬,或許可以爬出不斷煎熬受苦的地獄也未可知,於是他就兩手緊抓著蜘蛛絲,小心翼翼地努力往上爬,過了一會兒,感到有些疲倦,就稍微休息了一下,同時往下一看,慶幸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已經爬到看不見地獄底邊的高度,如果照著這速度往上爬,應該很快就能脫離地獄而出了,於是他就笑著說「了得、了得」。然而,也就在這時候,他同時發覺到,自己所攀爬的這條蜘蛛絲下面,也有一大堆墮入地獄的罪人們,正像螞蟻群般密集地往上攀爬著。看傻了眼的犍陀多心想,這條纖細的蜘蛛絲,光是我自己一個人在爬,都可能隨時斷掉,怎可能承載得了那麼多人的體重呢?如果在中途斷掉了,我又會和那群人一樣重新掉回地獄的底邊,那這一路辛辛苦苦爬到這裏的努力豈不白費,這可得想想辦法才是。於是犍陀多就大聲地向著下面的人群怒吼著:「你們這群罪人聽著,這條蜘蛛絲是我的,你們滾下去吧,快滾下去啊!」。沒想到就在他怒吼的時候,蜘蛛絲就從他抓住的地方突然斷成二截,而犍陀多也就倒掛金鉤似地直直地再次墮入了地獄底邊。
        故事的主人翁犍陀多的確是個惡人,原本就幹盡壞事,所以死後當然墮入地獄,同時就如同他對那群人怒吼著「你們這群罪人聽著,這條蜘蛛絲是我的,你們滾下去吧,快滾下去啊!」,是一個完全自我中心,只會想到自己的利益的人。不過,我們自己是否也應該和犍陀多比較比較才是呢?比起犍陀多,我們自己是否可以算是個善人呢?我們不也和犍陀多一樣,不會考慮到別人的需求而只會想到自己的利益呢?也許作者芥川龍之介也抱持著同樣的心情吧。經常自我反省的親鸞聖人曾經說過「若是應該去除的業緣,再怎麼費事都得去除」(《歎異抄.第十三》),意指如果有足夠的理由或條件,自己可能也會幹盡壞事,這是聖人自我反省的結論。就如同蓮如上人 (一四一五〜一四九九) 所說的,「別人的壞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自身的壞處卻絲毫也記不得」(《御一代記聞書.一九五》),人們對於別人的惡行總是立刻就能察覺到,但是對於自己的惡行則很難有所警覺,所以,親鸞聖人才會指稱自己是個罪惡深重的人。這種警覺是很重要的,同時,如果能夠對自己的惡行有所警覺的人,也就能夠自動自發地遠離惡事。惡人正機的教法,絕對不是塑造惡人的教法,而是救拔惡人的教法,同時也是救拔自己的教法,人們可以因而獲得真正的安穩,並且因為看清自己是惡人,也就能成為遠離惡行的人,所以,我認為,惡人正機不是塑造惡人的教法,相反地,是催生善人的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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